《四舅的牙》

（原创相声）

宋书琴

甲 你说这人的五官哪样最重要啊！

乙 五官都重要啊！缺一不可啊！

甲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夸谁长得俊都总爱说：看人家这小伙子啊！长的是五官端正，喜眉笑眼的！

乙 听着多顺溜啊！

甲 谁都不爱听：看人家这小伙子啊！长的是口眼歪斜，嘬嘴膀腮的！

乙 哪有这么夸人的呀！多寒谗哪！

甲 看来还真是让你说对了，人的这五官啊，都非常重要，可现在有人要是这么夸你：嗨！看你笑的多开心啊！像四万似的！你高兴不高兴啊？

乙 像什么？像四万！麻将里的四万啊！笑口大开，还露着两颗小虎牙，多美呀！我高兴！

甲 可是现在有人要是夸你：嗨！看你笑的像白脸儿似的，（麻将牌里的）你高兴不高兴啊？

乙 你今儿是怎么了？有你这么夸人的吗？像四万到也说的过去，像白脸儿那模样还有个看嘛！张着大嘴，里面连个牙茬都没有，瞧着别扭不？

甲 你还别不高兴啊！这样的笑容还真有人就有啊！

乙 那呀！保准不是刚七八个月的儿就是七老八十的，正常人谁会这模样啊！这也太原始了！

甲 说的就是正常人啊！他比七八个月大，比七八十岁小，三十七八岁正当年啊！

乙 你可别在这编瞎话逗大家伙开心了，哪有三十七八岁就没牙了，一笑像白脸儿似的，今儿就是说得能从你嘴里吐出象牙来，我也不信！

甲 我说的这个人哪，你还认识，头十来年咱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

乙 谁呀？都十了多年了，上哪记着去！

甲 我一提你保准能想起来；

乙 谁呀？

甲 就是我那个四舅啊！

乙 你四舅！四舅！四舅！四万、四万、四舅！四万！四舅！

甲 是四舅！也是当年的四万！

乙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有着两颗小虎牙，非常爱笑的那个四舅？

甲 没错！就是他！就是因为他那口牙长得美，人送了个外号“四万”；

乙 你四舅长的那可真叫帅呀！大高个儿，四方脸儿，五官端正，说话嘎吧溜脆的，喝酒一口一大碗，海量啊！

甲 你想起来他了吧？

乙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喝啤酒，他用牙当瓶启子，嘎巴！嘎巴！一口一个盖儿！一口一个盖儿！一箱二十四瓶，一口气就启完了，把我们都看傻喽，那情景到今天我还记着呢，真棒啊！

甲 还棒呢！就是因为他当年太棒了，那对儿小虎牙早就没了，再也当不成四万了，只能当白脸儿了！

乙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多棒的一口牙啊！比老虎钳子都厉害呀！这才几年的工夫，就都提前出口了？

甲 我这个四舅啊，总是想方设法的让他的这口牙别闲着，要做到物尽其用，让它们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除了让它们启瓶盖儿，还经常用牙拔钉子、拧螺丝、咬电线、嗑木头、有事没事都啃手指甲，冬天叼柴火、夏天叼扇子；

乙 你停、停、停停------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四舅啊！

甲 这不一着急连他们家那个小花狗都给捎上了嘛！

乙 有你这么捎的嘛！

甲 反正用我四舅的话来说啊，就是他们家从来就没买过钳子瓶启子螺丝刀子指甲剪子之类的工具；

乙 多省钱啊！

甲 钱是省了，牙就费了！

乙 牙也不是花钱来的是自己个儿长的，没有成本，费点怕啥？

甲 不是浪费的费，是报废的废！这牙可不是你们家后园子那块韭菜地，一年能出一百多茬！这牙可是自打你六七岁换完了新牙，那可就是一槽烂了，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乙 是这么个理儿；

甲 我四舅他从小就不知道爱惜牙齿，每天晚上总爱含块儿糖才睡觉，还说含着糖睡觉好啊，连做梦都是甜的；

乙 这招儿不错！

甲 还有呢，他每天吃完饭也不漱口，他说，一漱口啊，那饭菜的滋味儿就没了，多浪费啊！要留有余香！

乙 你四舅还挺会过日子的啊！还留有余香，还绕梁三日呢！

甲 更要命的是我四舅刷牙，哎！你刷过牙吗？你会刷牙吗？

乙 哪有不刷牙的人啊！谁不会刷牙呀！我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起，就每天早晚两次刷牙；

甲 那你告诉我，你都怎么刷啊？

乙 前后左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得刷到了；

甲 还算行！我四舅刷牙可就不这样麻烦了，他可是简单多了；

乙 他怎么刷啊？

甲 我四舅刷牙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就像拖地板似的，把牙刷沾点水，往嘴里这么一推再一拉，完活！

乙 速战速决！

甲 关键不在这里，关键是他指不定用哪只手握牙刷，今天高兴了用右手握，那就刷左边的一排牙，一推一拉完活，右边的不管了，明儿高兴了用左手握，那就只刷右边的一排，一推一拉完活，左边的不管了；

乙 有他这么刷牙的吗？这么大点儿地儿还弄个一国两制啊！

甲 我四舅还有两个爱好呢！

乙 有爱好好啊，都什么爱好？

甲 一个是专门爱吃冷饮，什么冰激凌、冰棍、冰水、冰啤酒、冰糕、冰糖葫芦的，只要见了，保准儿就一顿大吃；

乙 这我也爱吃，还有一个呢？

甲 还有一个爱好，就是专门爱吃刚出锅的饺子、刚煮好的面条、刚出炉的烤红薯，他经常是左手拿着一根冰棍儿，右手拿着一个烤红薯，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左边一口，右边一口，一口凉的，一口热的，一口凉的，一口热的，吃的那个真叫香啊！

乙 这一口凉的一口热的，温差也太大了吧！热胀冷缩，他的牙受得了吗？

甲 说的就是啊！吃着吃着吃不成了；

乙 怎么啦？

甲 他满口的牙开始集体暴动了！

乙 集体暴动！多新鲜啊！还农民起义呢！怎么个集体暴动呢？

甲 就是集体都活动了，不光活动，还开始发酥发脆，一咬东西就唏哩哗啦的往下掉碴儿啦，那些牙在我四舅的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就躺下吧，后来在嘴里躺也躺不住了，这不，用你的话说就是一拜齐提前出口了；

乙 都这样了，是应该集体暴动了；

甲 现在我四舅的嘴里就像当年的防空洞一样，可干净了，别说是牙呀，连个草棍儿都没有；

乙 就这么着从当年的四万迅速变成现在的白脸儿了！那他不后悔吗？

甲 后悔？是啊！我四舅现在最想买一种药啊，就是哪也买不着啊！

乙 什么药啊，这么难买？

甲 就是后悔药啊！后悔也晚了，别的不说，还又添了个新毛病；

乙 什么新毛病？

甲 说话漏风！

乙 那是当然了！没有牙了，不但看着不舒服，吃东西费劲，这说话肯定不行啊，这挡风的墙没了；

甲 这不，过年的时候，我们全家老少好几辈儿，十啦多口子都在我姥姥家聚会，我四舅本来就是个爽快人，现在牙没了，他是爱吃的也吃不进去，爱喝的也喝不进去了，可总得张罗张罗吧；

乙 亲朋好友聚在一起，高兴的事儿，是该张罗张罗啊，你四舅本来就是个爽快人，不张罗他憋的慌啊！

甲 这不，我们刚坐下还没动筷子呢，我四舅就端着酒杯客气开了；

乙 他咋说的？

甲 我给你学学？

乙 你学学他是怎么说话漏风的；

甲 他说：各位好！

乙 开场白说的不错！有一个算一个，每位都好！

甲 祝贺你们在新的一年里，撒气漏风！（生意顺风）撒气漏风！（身体健康）

乙 这叫什么祝酒词啊！怎么还撒气漏风啊！撒气一回还不行，还得撒两回气！

甲 他的原话是：祝你们在新的一年里，生意顺风，身体健康！

乙 这么动听的词儿，怎么到了你四舅的嘴里就变成了撒气漏风了！

甲 哎呀！男士们都要多妻呀！（多吃呀）多妻呀！（多吃呀）多妻好呀！（多吃好呀）

乙 什么话呀！我国的宪法明文规定是一夫一妻制，怎么到你们家就成了多妻好啦？

甲 我四舅还没说完呢，我大舅妈就急了：（学天津口音）哎！我说四弟呀，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现在这社会就够开放的了，你这几个哥哥在外面会个情人找个小蜜什么的，我们就是知道也装不知道哇，就只当他们去了趟茅房，可你今天这观点也太过份了啊，还多妻呀，多妻好哇，不用多，就你们哥儿几个，每人多一个，咱家就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我大舅妈一边说还一边和坐在她旁边的我二舅妈和三舅妈要挤眉弄眼的要口供：你们说是不是！

乙 你大舅妈说的没错，别说你们家，就是任何一家，多妻了也不行！

甲 我四舅也不多做解释，又继续给女士们敬酒：哎呀，你们这些女的呀，别光听我说啊！你们是坏妻呀！坏妻好呀！越坏越跑不了啦！（你们是快吃呀，快吃好呀，越快越胖不了啦！）

乙 这回麻烦肯定惹大了；

甲 是啊！我二舅妈不干了，把筷子一放，（学东北口音）说：我说老四兄弟，我们几个当嫂子的哪点对不住你呀？哪点对不住你们这个家呀？啊？我们自从嫁到你们这个家来，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为了你哥这一棵大树，我们都宁愿放弃了老大一片森林，我们从来都不和外人亲密接触，我们怎么就成了坏妻了？如果我们都是坏妻的话，赶明儿过了年儿，让你这几个哥，把我们这几个当嫂子的全休了得了！

乙 真是麻烦了，过完年就要去法院打离婚了，看来这顿饭是你们家最后一顿团圆饭了；

甲 我四舅也不解释，端着酒杯继续敬酒，长辈那桌敬完了，一回头，看见我们晚辈的这桌都在这偷着乐呢，他就过来说：大贼小贼们！（大侄小侄们）你们谁也别客气呀，好东西都在桌子上呢，你们赶快动手吧！

乙 你们家的贼还挺多的呢！都分出大小来了！

甲 是啊，是不少！我大舅家的孩子是大贼，二舅家的孩子是二贼，三舅家的和比我小的统统都是小贼，啊！不！你看我都让我四舅给传染了，是大侄儿、小侄儿！

乙 嗨！是这么个贼啊！

甲 最有意思的是他一眼看见了我，就说：小偷啊！你就带个头吧！

乙 啊！你原来是个小偷啊！

甲 你才是小偷呢！

乙 刚才不是你四舅说的嘛！

甲 我的小名不是叫小东嘛！到了四舅嘴里就成了小偷了！

乙 那你四舅的这一顿祝酒词，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甲 明白啥呀？所有的人都让他给说糊涂了，谁也不吃饭了，都在那楞眉楞眼的瞅着他；

乙 那他啥反映啊？

甲 我四舅敬完酒一看，全体人员都冲他直楞神儿，他琢磨着大家伙儿可能没听明白；

乙 就是没听明白嘛！他说的这些话，搁谁也听不明白！

甲 我四舅忙说：哎呀！我刚才说的祝酒词，你们可能是没听明白啊，都是因为我嘴不好，没有牙了，漏风了，要不，我再重说一遍吧！

乙 还要重新说一遍；

甲 我姥姥一听就急了，（学唐山话）说：老四啊！你快别在那儿给我丢人现眼了啊！我们全家人过完了年还得好好过日子呢，谁稀罕你的撒气漏风啊！

乙 老太太说的是真话，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