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笑侠搜辑整理
甲 现在的天气太短了!
乙 正是天最短的时候嘛!
甲 可不是嘛!您看那大买卖的小徒弟,从一黑早就起来了。扫完地,擦了桌子柜台。出来了窗户上的护窗板,刚把北边的下了下来,南边的还没下来,接着又上上了。
乙 怎么又上上了?
甲 黑了嘛,不上上能睡觉吗?
乙 别挨骂了,虽说天短可也不能短得那样儿啊!
甲 这个十月里你们这一行才精心呢?
乙 怎么糟心?
甲 天长可以多说几段,多挣几个钱,天这么一短,才说几回?所以少挣钱。
乙 到了十一月里就好了吧?
甲 到了十一月里更糟了!
乙 天长一点儿了,怎么能更糟了呢?
甲 你瞧,十一月的天正是三九,冰雪在地,谁不找暖和的地方呆着,谁找到这儿受清风来。有钱的主儿高楼大厦,娇妻美妾,暖暖和和的,那是多么好!中等人家到茶馆花几个铜子弄一壶茶,那是多么好,谁也不到这儿来!
乙 那十二月里就好了吧?
甲 十二月里?
乙 啊!
甲 不成不成!
乙 腊月里怎么还不成?
甲 腊月里快到新年了,有的买有的卖,有的要帐,家家户户哪一家不忙?谁有闲工夫来听相声!腊月里不成!
乙 腊月不成,等到了正月一定成了?
甲 正月里更不成了!
乙 怎么正月也不成呢?
甲 大正月的谁不找个地方要要钱,打一打麻将,或者听一听戏,谁也不来听这个!
乙 正月里不成,二月里一定成了。
甲 二月里也不成!
乙 怎么二月里还不成?
甲 正月里把钱都花完了,到了二月里做买卖的全该于一点儿什么了,谁有工夫来玩儿!
乙 二月里不成,三月呢?
甲 三月里有蟠桃庙会,没有人来!
乙 四月里呢?
甲 四月上半个月金顶妙峰山,二十八日丰台老君庙,没有人到这
乙 五月里呢?
甲 三月里到了五月节,也没有人来!
乙 六月里呢?
甲 六月里更没有人了。六月连阴天,不定什么时候来一点儿云彩就下雨。回头来到这儿赶上雨,那多糟心。再者说大热的天家中天棚、鱼缸、石榴树,谁不在家中乘凉.谁也不到这儿来!
乙 七月里呢?
甲 七月里戏园子全唱《天河配》,全去戏园子里听《天河配》去了 ,谁也不上这儿来。
乙 八月里呢?
甲 哈哈!八月里吗?
乙 成了?
甲 更糟!
乙 怎么更糟呢?
甲 八月的上半个月要节帐的要节帐,送节礼的送节礼,下半月要过节,打牌的打牌。听戏的听戏,也没有上这里来的。
乙 九月里成了吧?
甲 九月里吗?
乙 成了?
甲 不成!
乙 怎么又不成?
甲 全都刚过节也不出门。
乙 噢,十月里天短,十一月里冰雪在地,十二月忙年,正月过年,二月做买卖,三月闹蟠桃会,四月妙峰山,五月端午节,六月连阴天,七月听《天河配》,八月中秋节,九月刚过完节不出门,我说还有我们挣钱的日子呀!
甲 有哇,有闰月呢!
乙 二年一闯,五年再闰,除去闰月没有买卖做呀!别挨骂了!
甲 今年(民国二十二年)你们可好了,今年闰五月,嗬!你瞧上半月的那个天呀……
乙 就不用提多么好了。
甲 整下了半个月的雨。
乙 真糟!
甲 下半个月可好了。
乙 天晴了不下雨了。
甲 雨是不下了,你瞧那个风啊!
乙 我说你跟我们说相声的有多么大的冤仇哇?一年到头没有做买卖的日子。好容易盼了一个闰月,又下了半个月的雨,刮了半个月的风,把我们全饿死你有什么好处?
甲 这是打哈哈,得了,别打哈哈丁。您这是买卖,您这是做什么的。
乙 是说相声的。
甲 噢,说相声的,说相声的讲什么?
乙 讲究说点儿,学点儿,逗逗,唱唱。
甲 说全会说什么?
乙 说点儿小笑话,绕口令,酒令,打灯虎全成!
甲 学呢?全学什么?
乙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凫的,草棵里蹦的,五方元音,各省人的语言,男女老少的声音全成!
甲 您刚才说会猜灯虎,你真成吗?
乙 怎么不成,不成就敢说了!
甲 今天我也没有事,不妨咱们猜一猜,要看看你的能耐如何。
乙 可以,可以!不过咱们别空请,大小赌一点东道。
甲 那倒可以,赌什么吧?
乙 赌五十枚(三十年代中,北京市面流通的大铜元,每个可换小铜元两枚,所以说:“五十枚”实际上是大铜元二十五个,当时银币壹元可换大铜元二百三十个到二百四十个;大铜元二十五个即五十枚约值银币壹角强。)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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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 那咱们赌四两茶叶吧?
甲 四两茶叶可不值当的。
乙 那么赌什么?
甲 这么着吧!咱们赌二斤人参吧?
乙 什么,二斤人参?(咬牙介)
甲 怎么着,二斤人参还多吗?我们那儿一天全部要吃几斤。
乙 一天吃几斤人参还不把人烧死!
甲 我说你见过人参吗?
乙 人参怎么没见过?不是参茸庄的那个人参吗?有五六寸长。有背、有腿、有头、有鼻子有眼,不就是那个吗?
甲 不是那个人参,我说的这个人参,是黄瓤红皮,放在锅里一煮,煮出来非常的好吃。
乙 噢,我知道了,你说的是白薯哇。
甲 对啦,就是白薯。
乙 别挨骂啦!闹了半天,人参人参的,敢情是白薯呀,别招说啦!
甲 咱们还是赌五十枚吧。
乙 好吧!就那么办吧!
甲 你先说一个我猜一猜。
乙 好,我先说一个你猜猜:“千里随身不恋家,不用酒饭不用茶,水火刀枪全不怕,日落两山不见它。”
甲 我猜着了,就是这个呀,请你往后别满处去吹牛,会这个会那个的,这算什么呀!快拿五十枚来算完事。
乙 这一个你猜着了?
甲 那还用说,快拿五十枚来!
乙 五十枚一定给你,是什么呀?你猜着了,你说一说我听一听对不对呀!
甲 不用说啦,说出来不好看。咱们俩人心照不宣好啦,反正是你知道我知道。
乙 不成,不成,你得说一说我听听!
甲 反正我猜着了,何必非说不可呢?
乙 一定得说一说!
甲 你这个人要钱光棍,输了不算哪!
乙 怎么会不算!
甲 那么我猜着了你不给钱?
乙 你猜着了倒是说出来呀,我输了也心平气和,哪有马马虎虎就把钱给你的道理呢!
甲 看你这个样子你是非叫我说出来不成啊!
乙 对啦!
甲 说了出来你可别说不对!
乙 当然哪,只要是对一定是对,不对一定是不对!
甲 得,就那么办!你说什么来着?
乙 你还猜着了呢,连灯谜全不知道了。
甲 你再说一遍!
乙 可以。“千里随身不恋家,不用酒饭不用茶,水火刀枪全不怕,日落西山不见它。”
甲 噢,就是这个呀!
乙 是什么?
甲 你忙什么?又被你给吓回去了!
乙 你慢慢地猜吧!
甲 啊……是衣裳。
乙 不对,不对,衣裳怎么会“千里随身不恋家”?
甲 衣裳老在人的身上穿,人到哪里它跟到哪里,虽然是出去一千里,它也跟着人,不知道想家,你见时听过衣裳说话,说想家了?这就是“千里随身不恋家”。
乙 “不用酒饭不用茶”呢?
甲 衣裳多会儿也不渴不饿,这就是不用酒饭不用茶。
乙 水火刀枪全不怕哪。
甲 这个……
乙 哪个呀?
甲 人穿的是铁衣裳,所以水火刀枪全不怕。
乙 没有听见说过!你穿的是铁衣服啊?
甲 我倒不穿铁衣裳。
乙 那么“日落西山不见它”呢?
甲 “日落西山不见它”吗……天一黑了,人们全都睡觉了,把它脱了下来收在箱子里,所以不见它了。
乙 你说了半天满不对。
甲 怎么会不对?(瞪眼介)我会猜得不对!
乙 啊!不对嘛!
甲 不对你说一说我听听!
乙 这是人影儿!
甲 怎么会是人影儿?你也要说一说。
乙 当然要说一说,你听啊。
甲 你讲!
乙 你听着,人走到哪里人影儿随到哪儿,没有人出来没有影儿的,并且不论出去多远的道路,人可以想家,人影决不会想家,这就是“千里随身不恋家”。
甲 要是阴天呢?哪里有人影?
乙 不能阴天!
甲 怎么不能阴天?
乙 就是不能算明天,净说的是晴天。
甲 好,就算晴天,什么是“不用酒饭不用茶”?
乙 人能够用酒用饭用茶,你几时见过人影儿喝酒吃馆子吃茶?
甲 算对付。什么叫“水火刀枪全不怕”?
乙 人全怕刀枪,怕水怕火,人影儿全不怕,什么水冲火烧、刀劈枪杀全不怕,这就是;“水火刀枪全不怕。”
甲 怎么不怕呀,人要被刀把脑袋削了去,人影的脑袋也分了家,怎么会不怕?
乙 那个不算,只说人影不怕,不能连人全说上。
甲 没有人就能有人影吗?怎么能够不算?
乙 没听见说过,这只是说人影儿不说人。
甲 好!就那么办。什么是“日落西山不见它”呢?
乙 赢你全在这句话呢,太阳一落了,人影儿也就随着没了。这就是“日落西山不见它”。
17:31乌梢蛇是重庆方言里的「神兽」,也是观众对「扯馆儿」相声演员耿粲林的爱称。「扯馆儿」是诞生于重庆本土的喜剧团队,将重庆的地域文化转换为相声、小品、脱口秀、相声新势力女演员舞台上打架罢演被开除,甲 不见得太阳落了就没有人影。
乙 太阳落了哪里去找人影儿?
甲 太阳虽然落了,月亮又上来了!
乙 月亮又上来了,电灯还又着了呢!
甲 对呀,电灯也着了。
乙 什么对呀!不成,只算白天不算晚间。
甲 好,我输了!
乙 给五十枚吧!
甲 先欠五十枚。
乙 不成!
甲 跟你要钱真阎王,欠一会儿也不成,等我说一个你猜,你要是猜着了,一块儿给你一百枚,你要是猜不着算是两不欠,你看好不好?
乙 好吧!如果我要是猜着了,可不许不给了!
甲 那是一定。
乙 好,你说一个我猜猜。
甲 你听着:“三个头,六个耳,八条腿,一只眼。”
乙 这是什么东西呀?(稍一顿)噢,我想起来了。
甲 是什么?
乙 这一个人骑一匹马,有一个人跟着。
甲 怎么会三个头?
乙 两个人两个头,一匹马一个头,合在一处这是三个头。
甲 怎么会六个耳。
乙 两个人四个耳,一匹马两个耳,合在一处是六个耳。
甲 怎么会一只眼。
乙 这个……这一只眼可真没法说。我猜不着,你说吧!
甲 我知道你就是猜不着,本来嘛,你哪儿成,我这个灯虎全是非凡的,凡夫俗子如何猜得着。
乙 非半仙之体不可!
甲 非半身不遂不可!
乙 别挨骂了,我问你倒是什么!
甲 这是两个人赶着一辆马车。
乙 怎么会三个头。
甲 坐车的一个头,赶车的一个头,马一个头,共合是三个头。
乙 怎么会六个耳。
甲 这还用问,坐车的两个耳,赶车的两个耳,马两个耳,这不是六个耳吗?
乙 怎么会八条腿?
甲 这更容易明白,坐车的两条腿、赶车的两条腿、马四条腿,凑在一块儿这不是八条腿吗?要不人说你糊涂哪,我还不信,今天如此看来,果然话不虚传。
乙 得了,你别酸了,该一只眼了。
甲 就是一只眼嘛!
乙 怎么会是一只眼,你说出道理来。
甲 这理由嘛……噢,它是这么回事。
乙 怎么回事?
甲 不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
乙 那不成,非得说出一个理由来。
甲 好,说理由,马呀,是一个瞎马没有眼,坐车的是双失目,赶车的是一只虎,所以一只眼。
乙 你瞧这个巧劲儿。怎么全赶到一块儿了,所幸赶车的是一只眼,不然全是瞎子。这不算。
甲 这个不算?
乙 不算。
甲 你听着,再说一个。
乙 说吧!
甲 “到了碗上就下不来。”
乙 这是麻雀!
甲 怎么会是麻雀?
乙 麻雀一到晚上就下不来了。
甲 不通,麻雀到晚上照样往下飞。怎么会下不来。
乙 你说是什么,我认可输了。
甲 是锔子。
乙 锔子怎么会到晚上下不来?
甲 锔子到碗上怎么会下来?
乙 噢,你说的是碗上的锔子呀!
甲 对啦。
乙 好绕脖子啦,你再说一个好一点儿的,我猜一猜。
甲 可以你听着。
乙 你说吧。
甲 “远瞧是一条狗,近瞧也是一条狗,打着它不走,骂它不走,拉着它就走。”这是什么?
乙 这个我猜着了。
甲 是什么?
乙 是一只羊。
甲 怎么会是一只羊呢?
乙 你瞧羊长得像狗吧?
甲 怎么会打着它不走,写着它不走,拉着它就走呢?
乙 这个我也不知道,干脆你说吧?
甲 这是一条死狗!
乙 骂题了,该死。
甲 什么骂题了?本来嘛,远看它是一条狗,近看它还是一条狗,打着它不走,骂着它不走,拉着它就走。它是一条死狗,它哪里会知道人打它、骂它,拉它当然是要走的!
乙 别挨骂了,这不成。
甲 这还不成?
乙 不成。
甲 不成不要紧,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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