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蓝 天 上

人物：康敏，女，20岁，空姐。

枕珍，女，18岁，空姐。

任武，男，35岁，网上逃犯。

另一医生，一病人，二空警。

飞机飞翔在蓝天。机舱一角的机务室，康敏和枕珍正在擦洗茶杯。

康：枕珍，今天是我20岁生日，在这广阔的蓝天上过生，我好兴奋哟！

枕：哇，康敏姐，你生过得好浪漫、好有诗意哟。但愿明年我的生日也能在蓝天上过。

康：肯定能，这可说是我们空姐的专利啊！

枕：康姐，今晚给你开一个生日宴会吧？

康：别，麻烦，其他人我都没告诉的。

枕：麻烦啥，你这可是满十的整生啊，我去给机长说，……

康：别去说。好，我们也别说话了，现飞机正飞行，你刚来不知道，我们纪律是很严的。

枕：好，好。康姐，以后有啥你就这样及时帮助我。

（机舱里传来嘈杂声）

康：发生啥事了？我去看看。（下）

枕：（向窗外张望）哇，慢悠悠的朵朵白云，多像怡然自得的绅士啊！我终于实现蓝天梦了……

（康扶病人上，病人突然瘫倒）

康：大爷，大爷！

枕：大爷，大爷！（均无反映。康急卡人中）

枕：（惊慌失措）哎呀，他完全不省事了，怎么办呢？康姐，他莫就死了？！

康：莫乱说。你就在这看着，我快去找医生来。（下）

枕：大爷，大爷，醒醒啊，您怎么啦？……

（任武上）

任：完都完了，没救啦。

枕：谁说？他还有气。

任：不就有点点气在悠么，心肌梗塞，说死就死。

枕：你别在说不吉利话。

任：哟，你这小妹儿还这么迷信哩。

（枕手机响）

枕：（接电话）喂……啊，啊，……好，我来，可，我这走不开……

任：小妹儿你去噻，我来帮你看倒，这么个要死的人我还照不住？

枕：（犹豫会）那，好吧，那就麻烦您了，先生。（下）

任：哈哈，给这么乖的妹儿帮忙，心头好甜。（摇病人）哎，老头，你莫真死了哈！这飞机都还没坐完就死了划不算哟。（细看）咦，好像真没气了？……哈，你要真死了，那就该航空公司摊倒啰，起码得赔好多万，那可就该他儿女享现成了。唉，他要是我老汉就好了。……嗯，这老头不是一个人在坐飞机，我就说他是我老汉，那赔偿金不就到我手了。嗯，要不得，他不说他姓汤，我身份证的姓改不过来呀，那，就说成是我后老汉，嗯，也要不得，我妈嫁给他总是在年轻的时候噻，我从小跟妈去一起过，为何我跟他口音完全不同？嗯，只有说成是亲戚，他无儿无女，我是他最亲最亲的亲戚，那赔偿金不就该我领！对，这就滴水不漏了。那，得赶快把他情况搞清楚。（迅速翻找病人衣兜，找到的钱揣了，身份证就细看）哈哈，这回可就天上掉馅饼了！（摇、卡病人脸、鼻、喉）老头，你咋还不死？快死！快死呀！你他妈命还绵得哩！（伏身细看）嘻，好像真没气了，……（见有人来，急伏病人身上痛哭）我的姑爷耶，你啷个啦嘛，快醒醒呵……

（康敏带医生上）

康：哎，你，你是哪来的，在这哭？

任：我的亲人死了还不准哭呀？！

康：先生，我是说，这，医生来了，快让医生好好看看。

任：对，医生，你一定要救活他，他是我亲姑爷哟！

康：您别着急，医生肯定会尽力的。

医：（伏身检查）咦，好像没生命迹象了哩！

任：就是呀，好像没都没气了，我咋个不急得哭嘛。

康：医生，请您再好好检查下，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活他。

任：可就是怕救不活啊，我的姑爷呀。

医：这的窄了，就抬到医务室去平躺着，我给他多做会按摩看。

（正将病人抬出门，有几人出现在门口）

康：啊，机长带人来了。（向外喊）机长，医生说抬到医务室去。

（病人被抬走）

康：先生，您放心，你看机长都亲自来了，您先回到座位上去吧。

任：小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康：（继续擦拭茶杯）啥问题？

任：你们航空公司的赔偿办法是咋个的？

康：赔偿办法？那要看是哪种情况。

任：像我姑爷，今天要是真死了，能赔得到好多？

康：先生，我们现在要全力抢救他的生命，到那时再说。

任：总得摸个底，有个思想准备噻。你们一般情况是赔多少？

康：这呀，十几万，几十万，上百万都不一定，要根据具体情况双方协商。

任：看你这个小姐，挺通情理的、对人又很和气，肯定是很愿意助人为乐的啰。

康：嘿，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该和谐嘛，何况我们是作这样的工作。

任：（讨好地）我就晓得你这小姐豁达、好说话。那我就跟你商量个事，你帮帮我忙。

康：啥事？只要我能办到的。

任：今天我姑爷的情况你都是亲眼看到的噻，完全是在飞机上死了的，公司是不是该赔偿？

康：先生，这要作具体分析，看他死因究竟是啥，是否原来有病，还是……

任：小姐，我的意思就是二天在和公司协商赔偿的时候，你帮倒说几句话，说成是……

康：啊，我懂了，你是想多得点赔偿金吧？

任：对对对，小姐真是个明白人。只要钱到手了，我懂得起的个，少不了你的好处。

康：那你给我多大好处呢？

任：这个嘛，反正亏待不了你。

康：先说断后不乱噻。

任：哟，你这小姐还老辣哩，要摸倒石头过河——把稳行事。那好，你就先开个价。

康：我说呀，我要得60%。

任：啥？你还要比我多得点！你，你做梦去吧。

康：该是呀，先生，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任：（不甘心）哎，小姐，你心也不能太大了噻。

康：那你开个价。

任：我说嘛，你得个10%也就算多的了。

康：那我不干。

任：那就20%，……或者30%吧，再不能多了。我死了个姑爷才得恁点钱，你白生生就拣倒恁大坨还要哪样！

康：这病人真是你姑爷？

任：（外强中干）咋不是哩，那是我亲亲的姑爷，千真万确。

康：我看不是。

任：哎哎哎，你可不要乱说啊。你凭啥这样说？

康：因是我领着他上的飞机，你为啥没和他一路？

任：那，那会儿我，我是有事走在前面来了。

康：嘿，啥事？我看到的你还不是在那坐着没事。还有，他发病我赶去的时候，你坐在他旁边，却无动于衷，根本就不像是他的亲人？

任：（惊慌）我，我，那是因为，因为……我们搬了嘴劲，正在气头上。他真是我姑爷，小姐，你不信，他的姓名、出生年月我都全晓得：他是东北人，名字叫万提，1949年12月7日出生。不信你马上去拿他身份证来看。

康：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任：我？

康：是呀，你要我帮你，我总得把情况问清楚呀，……

任：这样啊。那我告诉你，我叫任武，单人旁的那个任，武功的武。1975年4月24日出生，四川人。

康：你姑爷可是说的北方话，怎么跑到四川来和你阿姨结了婚？

任：这个嘛，总是他们同倒读书认识的吧。

康：你阿姨是啥文化程度？

任：哎呀，那会家穷初中都没读完。

康：初中都是在本地读，怎么跑到北方去和他同学了？

任：那，不是同学嘛，就总是在哪的碰到一块去了，男人和女人嘛，就像干柴和烈火，看一眼不就一见通情了。

康：啥，啥？你说一见什么……

任：一见通情呀！一见情就通了噻。（见康笑）咋？我说得不对？

康：是一见钟情。

任：哎呀，意思还不是差不多。总之一句话，他跟我孃孃究竟是咋个搞拢去的我还不是说不清楚。

康：（笑一阵）那倒是。那你就给我30%？

任：对，这就顶天了。

康：说定了？

任：雷都打不动了。只是到时候要按我的说。

康：那就把你身份证给我。

任：身份证？你拿去干啥？！

康：为了帮你呀，我拿去复印个。

任：呵呵呵，对对对，那我马上去拿来。（欢喜急下）

（枕上）

康：小枕，刚才这个人有问题，……

枕：哪个人？

康：马上就来的这个人。

枕：啥问题？

康：他想冒充刚才那个病人的亲属得赔偿金，我得快去给机长回报。你在这跟他周旋倒，别打草惊蛇。那的，他来了。

（任上）

康：（接任身份证）那我去去就来。（下）

枕：先生，这的，请坐吧。

任：好好好，小姐，你真客气，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枕：先生，您是生病那个大爷的亲戚？

任：对对对，他是我姑爷。

枕：啥，他是你姑爷？！

任：是呀，一点不假，是我亲亲的亲姑爷。（枕大笑不止，任被笑得任莫名其妙）你，你笑啥？

枕：你女儿多大了？

任：我，我哪来女儿，老婆都还没着落哩。

枕：那你女儿都没有，怎么又有了姑爷？

任：我嬢孃，就是我老汉的妹妹嫁给了他，他就是我姑爷呀！

枕：我们那儿是称女婿才叫姑爷的。

任：可我们四川却不是。小姐，不，小妹儿，你长得好漂亮哟，真是瓶瓶玉液啊！

枕：啥，你说啥瓶瓶……？

任：瓶瓶玉液呀？我专门问过“玉液”就是皇帝喝的酒，你瓶瓶里头都是装的皇帝喝的那种好酒，你说你有多漂亮！

枕：哈哈哈，真逗！（又笑不止）

任：小妹你笑起来更是特别的可爱。你耍男朋友没有，小妹？

枕：先生，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吧。

任：不，因为你太漂亮啦，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小妹，看你还小，肯定还没耍男朋友噻，那就跟我耍吧。我肯定给你过上好生活。

枕：先生，我才18岁，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任：18岁不小了噻，不有15、6岁就生娃儿的。你是不是嫌我年龄大了？其实不过大十多岁，比起那些一二十岁嫁七八十岁老头的不还年轻多了？给你说，我真的有的是钱，嫁给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还有，我人也还算长得帅噻，特别，人家都说我要是把小胡须留起那肯定就像希特勒得很，你看，（扮希特勒模样，惹得枕笑弯了腰）咋样，小妹我条件不错吧，我们就耍倒朋友看。

枕：先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在飞机上。

任：我们两个在这谈谈情说爱，又没哪个晓得怕啥。来，我们就留个电话吧？

枕：先生，……请你在这的坐，你这样站着说话不累呀？

任：我跟你说话，十天百天都不会累。哎，小妹，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矮一截啊？我可以去吃增高药呀，还可以穿高跟鞋，还可垫起脚走路。

枕：（笑）你能垫多久？

任：为了你，我一辈子垫起脚走路都乐意。

枕：先生，我还不到结婚年龄，你就不怕犯法？

任：只要能得到你犯啥法我都情愿。小妹，你就答应我吧，你要嫁给我，我就一辈子幸福，真的，我看到你第一眼魂就落了，要是娶不到你，我，我就干脆不活了！（突然跪下）小妹，我求求你！……

（ 康带二空警上）

康：任武，你还在演戏！

任：（大惊）我，我哪样……？

康：机长叫我上网查了，你是个惯盗、网上逃犯！现竟到蓝天上来作案了。

二空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