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记》剧本(郭德纲&于谦)

刘宝瑞
更新时间:2024/3/28 10:28:31

郭:谢谢大家!看见你们高兴我痛快呀。
于:也高兴。
郭:老老少少,楼上楼下,
于:对。
郭:一万多人,
于:哪儿有那么些人呀?
郭:连窑台儿吃涮肉的那帮。
于:咳,外边儿也算?
郭:来这么些人,好!没事多听听相声,有好处。开心。
于:哎,一乐。
郭:没有难过的事儿。天塌下来有武大郎盯着。
于:就他活着呢,那意思。
郭:咱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呢?高高兴兴的。当然了,保不齐谁家里有点儿什么事儿,
于:那是。
郭:拿我们来说也是如此。抬杠拌嘴啦,孩子不听话啦,这保不齐。
于:都被不住。
郭:今天我媳妇还跟我打架来着呢。
于:啊?
郭:今天家里边儿闹点儿别扭。
于:闹家务事。
郭:吵嘴。“纲太”很不高兴。
于:对,哎?“纲太”是谁呀?
郭:我媳妇儿。
于:哈哈哈哈。您媳妇儿怎么会叫“纲太”呀?
郭:郭德纲的太太嘛。
于:哎呀。
郭:跟我吵,这个比你强,那个比你强。哎呀。你看我跟台上能耐大着呢啊,她跟我一搅我这脑子”嗡“一下子。我恨的没法儿没法儿的。
于:是。
郭:可是你说两口子怎么弄啊?我一扭头我就冲进房间,坐下来稳定住了想了想。
于:冷静一下。
郭:其实她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是为了我好,
于:那可不。
郭:我要发火也不应该,想了一刻钟,出去跟她好好说说,
于:解释一下。
郭:我决定,我冲水,站起来,系好了。
于:您那不是想了一刻钟,您是拉了一刻钟。
郭:讨厌啊。我坐那儿冷静了半天,我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于:肚子里舒服多了吧?
郭:不许瞎说。
于:谁瞎说了?
郭:后台对词儿有这个吗?
于:是啊,您想的时候冲水干吗呀?我就琢磨。
郭:我冲进房间坐错地儿了。
于:那叫冲错房间了。
郭:我的意思就是她也希望我好。
于:(于谦一直在笑)
郭:你再乐你出去啊!
于:(笑着说)谁乐了?
郭:不带这样的,我们家里闹别扭你还看着可乐,你什么人?
于:是,要不给您气成这样。
郭:我是真生气,当然她也是为了我好,她一直希望我出类拔萃,比别人强。这就是典型的望子成龙。
于:你们这关系不一般哪。
郭:那当然了。当然我水平有限,我的心是热的。
于:别客气了,不错!
郭:我跟你我比不了,人家于老师水平、觉悟、经验、方方面面都比咱强。
于:不能这么说。
郭:咱就普通老百姓,人家老于家书香门第,连他,带他媳妇儿,我们那嫂子,人家都大户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家早晨起来我媳妇:“买早点去!扫地!擦地!中午谁接孩子?”我们家尽这个。
于:杂物事儿嘛。
郭:人家早晨起来,收拾利落了,香炉里点根香,那儿放着古筝的音乐,俩书台笔墨纸砚都预备好了,研得了磨,舔饱了笔,两口子画画。
于:好这个。
郭:他坐这边,嫂子坐对脸儿,一人桌子上搁一镜子,看一眼,画两笔,
于:自画像。
郭:嫂子那儿画一狐狸,
于:啊?
郭:于谦这儿画一大乌龟。
于:去!没听说啊!
郭:大才子嘛。
于:大才子照镜子画乌龟呀?
郭:你这是国宝的东西。
于:什么国宝呀?
郭:国宝,我承认。想当初宋徽宗赵佶画马最好,还有一大画家戴嵩画牛。
于:对。
郭:赵佶的马戴嵩的牛,嫂子那样的狐狸,你这样的王八。
于:没听说过!有搁一块儿说的吗这个?
郭:天下第一。关键是人家家里有这个条件,
于:什么条件?
郭:人家他那个父亲们,说实在的阿,
于:对,没有“们”这里头。父亲就一个!
郭:是啊?我夸你显得阔嘛。
于:显得阔我趁爸爸呀?那管什么呀?
郭:你超过别人,超过别人。
于:没有,这地方不用!
郭:他父亲老学究,留着胡子,看着就像个有学问的人。呵!
于:墩布啊是怎么着?下巴颏枕一墩布。
郭:散步连擦地在屋里头。
于:好吗,没听说过。
郭:人家那老爷子,我跟他爸爸我们相好,我跟他们老爷子就是父亲与儿子的关系。
于:咱先说准谁是父亲啊!这么说含糊,知道吗?
郭:你让他先挑,
于:没有挑的,
郭:他来剩下的那个我来,他不乐意来的我来。
于:没有,他是长辈。
郭:干父子。
于:对。
郭:老头真好,打小疼我们俩人,我们俩坐屋里头,小孩儿,七八岁儿,我们俩坐屋里描红模子,字帖,
于:书法。
郭:蒙上纸我们俩这儿写,老头看看:“不行,不行!”唰唰,全撕了。这个多咱练出来啊?
于:太慢。
郭:这个有意义吗?干点儿别的。
于:什么呀?
郭:弄一簸箕土搁在这儿,“和泥儿,和泥儿玩儿。”
于:和泥?
郭:我说这个干不刺裂的怎么活啊?老头看看:“你躲开,你也躲开。”
于:干吗呀?
郭:“哗”。
于:哎哟,起来,什么老头儿啊这是?
郭:童心哪。
于:可惜了这岁数!
郭:“我这个胡子长我不方便蹲下啊,你们俩谁来?”我说谦哥你比我大,你来这个,谦哥下手“呱唧呱唧”弄一大泥饼子,BIA,摔地上,当间儿摔出一洞来,老头看看:“这叫什么?”谦说:“这叫窟窿。”我说:“这叫眼儿。”老头乐了:“窟窿眼儿。”
于:一样啊,这还掰吃什么呀?
郭:老爷子高兴啊,“好!第一节课结束了啊!”
于:就这个啊?
郭:光和泥儿没意思。
于:还干吗?
郭:“这回啊,我给你们崩个坑儿看看。”
于:崩坑?起来吧!干吗要褪裤子是吗?撒尿和泥,放屁崩坑?这是老头儿干的事儿吗?
郭:你爸爸童心未泯。
于:用不着啦。
郭:活泼,活泼。
于:让它泯了吧,这心。
郭:在屋里一块儿玩儿,老头站这儿,大长胡子,谦儿在那边扽着胡子,爷俩玩儿,我在当间儿跳。
于:我说我爸爸下巴颏怎么那么长呢?
郭:玩意儿嘛。
于:什么玩意儿啊?
郭:闲着没事儿,老头带着我们俩,“走!爬山去!孩儿们,与我爬山去者!”爬山,爬香山。这么大岁数他还跟着一块儿,精神好!红光满面。当然了,终归岁数在这儿呢,爬山他总是最后一个上去,第一个下来。
于:怎么那么快下来?
郭:没站稳呗。
于:啊?掉下来的?
郭:是个玩意儿,可乐。
于:拿他当玩意儿像话吗?
郭:我们都害怕赶紧跟下来了,老头儿坐这儿乐,“吾哈哈”,
于:摔美了。
郭:“太好玩了这个,你看这么些人看着我都乐,我很爽,我很爽。人活一世无非是让别人拿我找乐儿嘛,为社会做贡献。”
于:什么心态啊?
郭:老头高兴,童心未泯哪,我们坐这一边儿一个,老爷子,讲讲,让我们听听,为什么能那么高兴?“笑对人生,让大伙瞧着通过你高兴你也算为社会做贡献。知道吗?你看我!”又站起来了,一踩这胡子,“邦!”摔那儿了。这人都乐啊,老头也美,比自己看着到痛快。“看见了吗?都乐了吧?我再来一回!”
于:还来呀?就这把胡子踩不了几回知道吗?
郭:玩儿呗。
于:玩儿什么呀!
郭:我说:“老爷子,您这辈子就没有难过的事儿吗?”(捋胡子)
于:别捋了!
郭:这长。
于:长你绞绞好不好呢?
郭:“有!”
于:奥,一捋胡子才想起来。
郭:“想当初啊,文革那会儿啊,我下放到山区,天天跟山民一块儿待着,那段时间吃的住的条件都不好,那会儿算是受罪了。”
于:受苦了。
郭:“老爷子,您这吃过见过的主儿,沦落在那个地儿您就没有难过得时候吗?”
于:还能保持这心态?
郭:“没有,在那儿我也很快乐,寻找快乐。”
于:怎么找啊?
郭:我说您有什么特别快乐的事儿吗?“我给你们讲一个可乐的事儿吧,有一年冬天,十冬腊月,大雪纷飞,我们邻居老王家的大狗丢了,天天靠着它放羊,丢了。我们带着人给找,我带着七八个人进山给他找去,找三天,在山旮旯看见这狗了,晚上天都晚了,支上帐篷点上火,我们坐那儿看着这狗。”
于:看着?
郭:“实在没事儿干,我们过去打那狗玩儿,徕着耳朵抽它嘴巴,bia bia,我打了一宿,我很快乐。”
于:就这个啊?
郭:这没什么可快乐的。
于:可说是呢。
郭:还有别的快乐事儿吗?“第二年冬天,老李家那马丢了。”
于:老丢东西。
郭:“我给找马去,带着七八个人,半夜里围着山,找两天,在山旮旯找着了,支上帐篷点上火,围着马,没事儿干,我给这马来嘴巴子,我踢它,踢了一宿。我很快乐。”
于:这什么快乐方式啊?
郭:就一点儿难过的事儿都没有吗?
于:想想。
郭:“有。”什么难过事儿啊?“第三年,我丢了。”
于:打死你,我告诉你吧。
郭:不能这样说。
于:什么呀,那报仇的不都来了吗?
郭:也就是老王家和老李家。
于:两家还不够啊?
郭:我喜欢他父亲,真好!老头有意思。特别疼我。我小时候领着我出去玩儿,上街,“说,吃什么?”“吃糖葫芦。”
于:给买吗?
郭:“也没零钱,一会儿吧。”特别疼我。
于:奥。
郭:“吃什么说。”“吃那糖豆儿。”
于:糖豆儿。
郭:“没零钱嘛,没告诉你吗?要什么说宝贝儿,要什么说啊。”
于:还说哪?
郭:“我饿了,买个烧饼。”“没零钱嘛,跟大爷走,跟大爷走。”领着我一会儿进银行了。
于:干吗去了?
郭:掏出一存折来,“啪!”扔在柜台那儿。
于:这是真要买。
郭:“全取出来!”
于:霍!
郭:说实在的,要是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则罢了,干儿子,说实在能这样一般人做不到。
于:那是真疼你。
郭:“全取了!”人家接过来,16万!
于:那么些钱?
郭:那个年头,我们小时候,那个存折16万啊,还了得吗?这人家一看:“哟,大爷,取不了这么些个,您这个得提前预约,今天只能取5万。”
于:那也不少了。
郭:“取5万!”
于:是。
郭:“5万,宝贝儿再等会儿啊,取5万,都要一块一块的。”
于:零钱嘛。
郭:把服务员气的啊,给数吧,一会儿,跟山似的,
于:堆一堆。
郭:5万块钱,一块一块的,老头说:“来,咱们一块数!”一沓一沓数,都数够了,天也黑了,“存上吧!”
于:存上啦?没买东西啊?
郭:银行也纳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数数看数对不对。我自个儿的钱,我怕你们保管的不好。”
于:那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郭:“我现在放心啦,领你送你回家吃饭去啊。”
于:好嘛,吃饭还得回家。
郭:真疼我啊,对我特别好!
于:哎,您也不识好歹。
郭:特别好,一边儿走一边儿还劝我呢。“常想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
于:好话。
郭:“对钱,管得紧点儿,别跟你大妈学。”说你母亲。
于:怎么了?
郭:"别跟你大妈学,花钱不往心里去,没有这样的,那天找我要钱买衣裳,一要要一万块钱。”
于:买一万块钱衣裳?
郭:“转天又要钱,花钱。”
于:还花?
郭:第三天要六千。
于:哎呀。
郭:第四天五千块钱。
于:真是能花钱。
郭:第五天拿两千块钱。昨天又要了,给拿一千块钱。
于:太能花了!
郭:“有这样的吗?我是一分也没给啊!”
于:白费劲啦,没给您说这么热闹干吗啊?
郭:我一想想有道理,昨天我看大妈买菜那五毛钱特别的湿,我还纳闷呢“怎么钱这么湿啊?”“你大爷哭的太厉害啦!”
于:霍!钱狠子!
郭:对钱就这样。老头心很好,
于:还捧呢。
郭:很好,特别喜欢我,“别在家呆着,走吧,咱爷俩出去玩儿去!”“您说上哪儿去啊?去远了家里不让去。”“那不行,你得撒开手。这个孩子说实在的,我拿你当我亲儿子一样,于谦儿在我心里没位置。”
于:亲儿子都不行啦?
郭:“不行,我不喜欢他,哪天我要看见他爸爸我非抽他不可!”
于:你先等会儿吧!怎么还看见我爸爸?他不就是我爸爸吗?
郭:他是你父亲。
于:这不一样吗?
郭:那玩意儿能一样吗?
于:怎么不一样啊?
郭:你别问,问了心里也是病。
于:我这不问病才厉害呢!
郭:“走,走,跟大爷出去玩儿去!全世界我带着你去玩儿去。”
于:周游世界?
郭:“哪儿都行,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一个地儿咱们出去一年。”
于:哎呀。
郭:“咱们先奔东走,东边哪都好玩儿,咱们走,咱们奔通县,通县奔燕郊,转道三河,打三河转道燕郊,燕郊到通县。通县到燕郊,燕郊到三河,三河燕郊。。。”
于:又踩着胡子了是怎么着?怎么跟这儿转悠啊?
郭:我最喜欢去那个地方。
于:什么呀!
郭:东边一定要去到了,然后再上西边,门头沟有的是机会。
于:好嘛!北京还出不去呢!
郭:那个年头老头就趁车,
于:是吗?
郭:开着车,“瓜棱瓜棱” 这车,那个年头不像现在似的,现在好多人都开着车,那会儿谁家有辆车那还了得?你爸爸开着车,带着我,爷俩出去玩儿去,高兴,饱览通县大好河山,看看燕郊的风土人情,品一品三河的珍馐美味。走到三河天降大雨,你爸爸乐了,“呵!真应了古人那句话了,”
于:什么?
郭:“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雨灌。”
于:哎哟。
郭:“老天爷是很明智的!哎?你说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好人呢?”
于:呵!这没羞没臊劲儿大了!
郭:我说我哪知道?不管怎么说,“龙行有雨,虎行有风啊,我很高兴啊,吾哈哈哈。”
于:都和泥了,还高兴呢?
郭:捋这长胡子嘛。
于:捋什么呀?
郭:我说“大爷我饿了,我跟您说,我到燕郊我就饿了,这都三河燕郊来回四趟了。”
于:哎呀呵,没去别的地方。
郭:“别着急,咱这不等雷呢吗?”
于:啊? 干吗呀?
郭:“咱们等着下雨吗。雨雨雨雨中即景。”
于:什么雨中即景啊?
郭:“下车!”跟着下车。路边有一小吃店。
于:吃点儿饭。
郭:推门进去一瞧,小买卖家,不大,有四张桌子,经理坐那儿坐着,叼着烟,“霍,来了二位?快坐,快坐!伙计,给倒碗热水。下这么大雨还出来玩儿来?”老头乐了:“你不知道,我没上三河县来过,我们出来逛一逛。”
于:实话都告诉人家了。
郭:往那儿一坐,“有吃的吗?”“这小地儿,烩饼,焖饼,包子,面汤。您看您吃什么?”往这边儿一瞧啊,俩伙计,推着个大笸箩。
于:干吗呢?
郭:正摇元宵呢。你爸爸是大财主,吃过见过。
于:是。
郭:“白煤球怎么卖的?”
于:嘿!这财主白当了。
郭:“白煤球怎么卖的?”
于:白煤球?那叫元宵。
郭:伙计也看看他,“元宵,大爷。”“哦?好,好,有点儿意思。来,过来。”把我叫过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元宵。知道吗?”
于:啊?连元宵都没见过?
郭:“这怎么卖这玩意儿?就这么吃啊?”
于:生吃?
郭:“给我来个醋碟儿!"
于:沾醋吗那个?没有那么吃的!
郭:掌柜的坐那儿乐,“大爷您真开玩笑,您都会开车您没见过这个?我们自个儿弄的,馅儿也好,面也好,您来点儿尝尝?”“好啊,贵吗?”“您瞧,您吃几个也是您瞧得起我们。”
于:真会说话儿。
郭:“先尝后买。”“好!痛快!会说话!先尝后买,先尝一笸箩。”
于:对,霍!饭量还真不小。
郭:掌柜的看看他,“没那么尝的,给煮点儿吧,爷俩都冷了,给盛几个。”大碗,盛上来,一个里边儿五个。吃吧,我跟你爸爸,“嘡嘡”刚吃俩,你爸爸那碗吃完了。
于:饿了。
郭:把我这碗端过来,“孩子少吃,拽在心里难受啊.”
于:霍!他就不怕拽心里吗?
郭:“掌柜的,还能再尝点儿吗?”
于:好嘛!还尝?
郭:掌柜的说“差不多了,你都这么尝我们卖谁去?”“哦?是啊,尝的这个要钱不要钱?”“不要钱。”“哦?汤要钱吗?”
于:喝汤。
郭:“汤不要钱。”“来碗汤。”
于:溜溜缝儿。
郭:“来碗汤。”大碗搁这儿,浆浆糊糊跟杏仁儿茶似的。我一瞧这不错啊,“掌柜的,我也来碗汤。”“给盛汤。”
于:白喝。
郭:我这碗刚撂下,你爸:“给我盛两碗。”
于:真能喝。
郭:喝一碗晾着一碗。这碗得了那碗也完了。
于:好嘛!
郭:我说掌柜的,我也来两碗。
于:真学啊?
郭:喝完了,你爸爸站起来了,拿盆,拿盆盛。
于:霍!
郭:我说我要盆,我也要盆,
于:哪儿那么些盆哪?
郭:喝,喝了有一个多小时,你爸爸站那儿,“掌柜的,掌柜的,嘿!嘿!”
于:不敢使劲儿说话了都。
郭:“汤,汤。”
于:再喝就喷出来了。
郭:“汤,汤。”“啊?啊?”“汤。”“要元宵啊?”“不,汤。”
于:你大点儿声儿。
郭:“汤没了!元宵满变锅贴了。”
于:霍!好嘛!
郭:“没看我们那厨子吗?勺儿都放下把铲子抄起来了。”
于:哈哈。
郭:“四个人挑水供不上你们俩人喝!”
于:灌水耗子哪?
郭:“啊?好好,我们歇会儿再喝。”
于:还喝呀?没完没了。
郭:掌柜的坐那儿乐了,“哎,也不知道你们心宽啊还是没羞没臊。”
于:啊哈。
郭:“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就这还开车呢啊?这车是跟哪个点心铺讹来的啊?”“不是,你这没意思了啊,花得起钱,找钱吧!”
于:什么?给人钱了吗?
郭:掌柜的乐了,”不要紧的,这个下雨天儿也没事儿干,我拿你们度阴天了。我们这儿有规矩,聊会儿天吧,出个题,你要答上来了,一分钱不要。”
于:霍!
郭:“答不上来连汤,水钱都给我们。”
于:还有这好事儿?
郭:掌柜的坐的稳当,一丝不挂,一丝不苟。
于:您说准了,这词儿以后阿。
郭:挺稳当。“我出道题。”你爸爸说:“出啊!我最聪明。”“好,两道题,你选择一道。”
于:选择题。
郭:哎,“只要答对了,扭头走你的,没事儿。我这两道题,你可以选择第一道,也可以选择第二道,答对了就走你的。”
于:选吧。
郭:“我选第二道!你说!”“听着啊,第二道啊,这件事是发生在哪一年的?”
于:对,哪件事儿啊?
郭:“我选第一道!”“晚了,晚了。”“不是,你这叫诓人啊。”“谁诓你了?啊?喝了我们好几缸水,知道吗?”
于:第一道题说的是那事儿。
郭:“啊?也没你这样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数到三向我道歉这事儿也完了,三!你没机会了!”
于:什么呀这是?
郭:掌柜的太聪明了,问得你爸爸哑口无言。这个事儿说实在的,(捋胡子)
于:别捋了就!
郭:“你这不算!你这叫玩儿人!我也出一题,你要答上来啊,我给你钱!听着啊!九个面,八张嘴,一个娘们,十九条半腿。”
于:这是什么呀?
郭:掌柜的一听傻了,这不知道这个。九个面,八张嘴,一个娘们,十九条半腿。这是什么呀?一指这桌子,就是这八仙桌子。
于:这怎么回事呢?
郭:九个面,八个神仙八个面,桌子面算一个,九个面。
于:奥。
郭:八张嘴,
于:这怎么回事?
郭:八仙,一人一张嘴。桌子没嘴。
于:是是。一个娘们?
郭:何仙姑啊。对不对?十九半条腿,
于:这怎么回事?
郭:你算,八仙几条腿?
于:八仙是二八一十六,十六条腿,
郭:桌子四条腿,
于:二十条腿。
郭:这里面还有一个铁拐李呢。
于:好嘛!这算半条啊?
郭:十九半条腿!没猜着吧?这里还一瘸子呢。经理打凳子上站起来了:“真没想到啊!白喝元宵汤没事儿啊,拿我开玩笑!伙计!把那菜刀递我!”
于:好嘛,要玩命!
郭:你爸爸一来我,噌就出去了。开开车门,“咣!”就进了车了,上车,油门儿都踩到底了,“赶紧跑!荒郊野外这容易出人命!”
于:跑吧!
郭:跑!二十分钟,我说您慢点儿吧,车太快,我的心都快出来了。你爸爸把速度慢下来,“我告诉你啊,这个东西就是得飞智!知道吗?落人手里咱俩算熟了。”一回头,呀!
于:怎么了?
郭:那老板站在窗户外面呢。敲这玻璃,“你们跑不了!”
于:啊?
郭:(跑车声音)半小时,油门儿都踩到底了,
于:赶紧跑吧!
郭:疯子一样,你爸爸这汗哗哗的,
于:吓的。
郭:擦汗,“哎呀!可吓死我了!这会儿我估计都过了三河县了。”
于:好嘛!
郭:“哎呀呀!”
于:怎么意思这是?
郭:这瘸子还跟在窗户外边儿呢,
于:这瘸子跑得够快的啊!
郭:你爸爸脸都红了,“我的亲娘啊!”(跑车声音)
于:还跑!
郭:跑!玩命跑!可了不得了,这车都快抖落散了,
于:哎呀!
郭:跑了一个小时。“哎呀,这算熬出来了。哎呀呵!
于:怎么老跟着啊?
郭:这瘸子外边儿瞧那窗户,“我帮你推一把,车陷泥里啦。”
于:好嘛!这半天干捣呢合着?
郭:人家伙计出来给推,“快把他们推走吧,这帮人太讨厌了!”
于:哎呀,遇上好心人了这是。
郭:我们走,我们往前开,一直往东下去,我们终于在一个大城市住下来了,
于:出了三河了?
郭:三河县里。
于:啊?进了三河了?
郭:终于进了三河了。
于:好嘛!
郭:找一小旅店,我一间,你爸爸一间,住吧,你爸爸那屋躺下了,我也躺下了,太潮了。在外边跟在家不一样。
于:是。
郭:你看你们家深宅大院住惯了,一到晚上,灯火通明,管事儿的满院儿跑,这姐姐们出来进去穿着旗袍儿,
于:我哪儿有那么些姐姐啊?
郭:在家里怎么都行。
于:什么呀!
郭:在家事事好,出外事事难。我们在外边没那个,我们屋里小灯泡儿,鹌鹑蛋那么大。
于:哎呀。
郭:看不见,伙计伙计!伙计进来了,“什么事儿?” 我说这灯泡太小了,(比划)没见过,没见过,没见过篮球能亮的。给你换这么大的吧,拿来仨灯泡,拧上一个,这俩备用。躺下我也睡不着觉啊,累,这一天多累啊,躺着,拿起一灯泡来,你说这玩意儿啊,谁研究的?哎,上面还写着,
于:写什么?
郭:易碎品,请勿放在口内。
于:废话。
郭:吃错了药了,不让搁嘴里边儿,搁嘴里怎么的了?我不信。
于:非较这劲。
郭:我得试试。哼哼哼,哼哼,拿不出来啦!
于:啊?
郭:卡得真瓷实!这怎么办呢?急得我跟什么似的,把门开开,砸你爸爸那门,当当当,门一开你爸爸一瞧我:“太可乐了这个。呵哈哈哈。”
于:行了,这怎么老有这胡子啊?
郭:哎,哎,我的意思我这怎么办呢?你爸爸也着急啊,拿胡子,缠上这灯泡外边这块儿,呀,哎呀,坏了,掉了好几撮儿。
于:什么主意这是?
郭:赶紧喊人家酒店的,弄我们去啊,赶紧带着我,大伙儿都乐啊,我也言不得语不得,送我上旁边那屋,小卫生院,大夫有办法,先给你塞点儿毛巾,塞好了,大夫“乓!”碎了,
于:那还不碎?
郭:拿镊子往外夹。噗,吐了一地的血,我说这怎么回事?
于:扎的。
郭:大夫说:“你有病你知道吗?这么大岁数人了,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啊?”
于:就是。
郭:“不能干这个事儿知道吗?天儿不早快回去歇着去吧!”
于:赶紧走吧。
郭:赶紧回来漱漱口,躺下睡着了,睡到半夜三点“嘣嘣嘣”有人砸门,开门一看你爸爸,嘴里含一灯泡。
于: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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