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世纪末。

地点：北京。

人物：我 —— 书生，39岁，黑发，面容消瘦，带眼镜，西装，没系领带，三接头皮鞋。

      老板——矮胖壮汉，35岁，西装油腻，领带松垮。

      小姐——稍胖， 18岁，长发，红袄有些窄了。

1．  胡同口

春天，一个傍晚。

灯光摇曳，风起处砂土飞扬，废塑料袋在风中打着旋儿。

（交通噪音嘈杂，隐约有歌声“爱的奉献”。）

我有些疲惫，慢慢走进胡同口。

（镜头跟着我的背影。）

（汽车喇叭声。“呼”地汽车开过的声音。）

（镜头推近我的头部。）我侧转脸，眼光稍抬起。

（镜头随我的目光平移。）一个小饭馆的玻璃窗，两行不干胶红字“川粤大菜 手工水饺”。

（淡出。）

2．  钱

（淡入。）我的钱包，皮的，挺大。（特写）右手在翻钱包，两张10元，一张5毛皱巴巴的。

（一个钢蹦儿滚落掉地当啷一声。）

（镜头切到拣钢蹦儿的手，逐渐拉到全身。）我从弯腰站起。（淡出。）

（依旧“爱的奉献”。）

3．  小姐

小饭馆的门打开，歌曲“爱的奉献”呻吟骤然变大。一个小姐迎了出来。小姐很漂亮，稍胖。门比较小，我侧身进了门。

（画外音：还好，公司明儿就发钱了。）

4．  菜谱

我拣了一干净桌子坐下。小姐递来菜谱。我眼睛扫了一下菜谱，抬眼看见小姐正弯腰倒茶。

（镜头顺着我的目光推向小姐的胸脯。）小红袄紧绷绷的，两个乳房颤巍巍地呼之欲出。

（镜头缓缓下摇。）

（画外音：咳，哪个小子有福气？）

（淡出。）

5．  吃饺子

（嘈杂的划拳声。）

小姐端来一盘饺子，热气腾腾。灿烂的笑容。

我倒酱油、醋，放辣椒。一次性筷子互相打毛刺。

吃饺子，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6．  硌牙

我：哎哟！

我硌着牙了。捂着腮帮子，舌头在嘴里搅和，吐出一颗牙。

用筷子拨着牙观察，满脸疑惑。

（划拳声，咒骂，哗笑。）

7．  叫来小姐

我：小姐！

小姐走了过来。

我：你看看这是啥？

小姐：这是啥？

我：牙！

小姐：牙！

小姐不知所措。

我：叫你们老板来！

小姐：叫你们老板来！（声音越来越小。）

我：去呀！

小姐：去……呀！

小姐走去。

8．  叫来老板

老板穿着油腻腻的西装，搓着手。

老板：您好！

我：你来看看这是啥？

老板：哪里的？

我：饺子里的！

老板：饺子里的？骨头吧？（歪着头看。）

我用筷子拨着牙。

我：你看看，这还两个叉呢！

老板（很肯定地）：是块骨头！

我：哪里的骨头？这两个叉是啥？

9．  理论

老板：我给您换一盘吧！

我：你们肉是哪儿买的？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

我：是不是小摊上买的？

老板：我给您换一盘！

我：免了。小摊儿的肉不能买！别净图便宜了！

老板：那是那是！

我：卫生检疫法你知道不知道？

老板：那是那是！

我：吃的东西呐！做买卖得讲良心不是？

老板：那是那是！要不给您换个炒菜？

我：免了。不吃了。

我站起身来。

我：小姐！

10．              潇洒

小姐赶紧走了过来，站在老板身后。

我：结帐！

老板：您这钱就不收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平静地）：钱还是要收的。你卫生得注意着点儿！

我付钱两张10元，小姐找钱。

老板：您慢走！

我出门，老板和小姐送出，微笑点头。

（歌曲声起：“爱的奉献”。）

11．              我的牙呢？

胡同里，灯光摇曳，风沙阵阵。

（镜头追着我的背影。）

我站住，回转身来，手捂腮帮子，思衬。

我：我的牙呢？怎么少了个牙？

12．              道歉

（镜头拉到我的脸部。）

我在思衬：“闹了半天是我自己的牙”……“我还大道理教训人家”……

我往回走。

（画外音：得道个歉！）

（交通噪音，汽车刹车声。）

我站住，踌躇。

（画外音：算了吧！）

我又回转身走去。

13．              良心

胡同里，灯光摇曳，风沙阵阵。

（镜头追着我的背影。）

（歌曲声起：“爱的奉献”。）

（画外音：咳，天地良心！）

（淡出。）